法治在线丨郭刚堂之子被拐案二审开庭前 总台记者独家对话→

发布日期：2024-09-19 16:23

来源类型：大象新闻 | 作者：张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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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关注电影《失孤》原型郭刚堂之子被拐案的最新进展，该案将于今天下午二审开庭。此前的2023年12月27日，山东省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一审开庭审理，以拐卖儿童罪判处被告人呼富吉死缓，限制减刑；以拐卖儿童罪判处被告人唐立霞无期徒刑，两名被告人提出上诉。

今天下午2点，郭刚堂之子被拐案将由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组成合议庭，来到这里对该案二审开庭审理。本案二审上诉人为原审两名被告人呼富吉、唐立霞，山东省人民检察院派员出庭，另外，包括郭刚堂在内，有多位本案的被害人及其家属已经来到聊城，等候开庭。根据一审判决，本案中呼富吉、唐立霞拐卖儿童四名，呼富吉伙同他人拐卖儿童一名。其中，郭刚堂的儿子就在其中。

回顾始末：案件27年时间线

1997年9月21日，郭刚堂年仅两岁半的儿子被人拐走。随后，郭刚堂踏上了24年的寻子之路。2015年，电影《失孤》上映，以郭刚堂为原型的电影主人公寻子故事引发社会广泛关注。2021年，公安部开展以打拐寻亲为主要内容的“团圆”行动，并将 “郭新振被拐案件”列为挂牌督办案件。同年6月，公安部组织专家，运用最新比对查找手段，成功找回郭新振，失孤24年的家庭终于再次团聚。一个月后，涉嫌拐卖郭新振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呼富吉、唐立霞被警方抓获。2023年7月7日，山东省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呼富吉、唐立霞拐卖儿童一案开庭审理。同年12月27日，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该案作出一审判决：以拐卖儿童罪判处被告人呼富吉死刑，缓期二年执行；以拐卖儿童罪判处被告人唐立霞无期徒刑。今年8月22日，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该案二审开庭审理。

寻子24年

骑摩托车走遍大半个中国

一审中，据检察机关指控，本案中被告人呼富吉、唐立霞拐卖儿童四名，被告人呼富吉伙同他人拐卖儿童一名。在这五名被拐卖的儿童中，除其中一人在被拐走又被送回之外，其他四名儿童均遭遇了长期与原生家庭分别的痛苦。而郭刚堂更是在儿子被拐走之后，苦苦寻子长达24年之久，失孤之痛，让郭刚堂一家人饱受煎熬。

自从1997年孩子被拐走之后，郭刚堂骑着摩托车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来寻找儿子，直到24年之后，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2021年，公安部开展以打拐寻亲为主要内容的“团圆”行动，并将“郭新振被拐案件”列为挂牌督办案件。同年6月，公安部组织专家，运用最新比对查找手段，终于在河南发现了疑似郭新振的线索。

通过比对，最终确认了河南林州一户人家的孩子就是郭刚堂被拐24年的儿子郭新振。

聊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 郝杨：既然我们找到孩子了，就要找到当时作案的是谁，嫌疑人是谁，谁把他拐骗到这儿来的。

根据郭新振身边人提供的线索，警方锁定了一名叫呼富吉的男性。

聊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 郝杨：当时他因为在山西涉及一个拐卖儿童案件，被山西警方已经刑事拘留了。

落网时对拐卖犯罪事实矢口否认

山东聊城警方派出一组办案人员连夜赶往山西，对呼富吉展开调查。第一次审讯呼富吉时，他否认1997年时到过山东，也否认了参与拐卖郭新振案件。

聊城市公安局副局长 李鹏：什么都不认，就说也是被人介绍的，对拐卖郭新振的整个犯罪事实坚决不认。

而据当年的目击者称，抱走郭新振的是一个女性犯罪嫌疑人，她和呼富吉又是什么关系呢？在对呼富吉曾经居住过的老房子进行搜查后，警方锁定了这名女性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唐立霞。随后，警方将唐立霞抓捕归案。经过审讯，唐立霞如实供述了自己参与拐卖郭新振的犯罪事实。

聊城市公安局经济开发区分局刑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 孙乐斌：她就低着头，低头不语，持续了5分钟，她突然就说了一句话，她说聊城我去过，孩子也偷过。

二人为恋人关系

为图财拐卖儿童

唐立霞到案后，呼富吉也随之交代了犯罪的经过。据警方调查：1997年，呼富吉、唐立霞两人相识并恋爱，同年9月两人一起在山东旅游期间为图财预谋拐卖儿童。9月21日，两人窜至山东聊城，呼富吉在汽车站附近等候，唐立霞外出寻找作案目标，将在家门口独自玩耍的郭新振抱走，随后与呼富吉一起乘长途车返回河南，由呼富吉将郭新振贩卖。

聊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 郝杨：唐立霞也说过，她曾经看到过郭刚堂寻亲，包括我们公安部组织的这些在各个省市组织的这些大型认亲活动，她也搜索到过这些东西，对她也是个压力。

办案民警经过分析研判，认为呼富吉与唐立霞从结伙到最后分手，有将近2年的时间，再结合两人的作案手法，应该不止拐卖了郭新振一个孩子。警方又进一步对两人开展侦查工作。

聊城市公安局副局长 李鹏：同时又带破了两起案子，那两个孩子现在也都找着了。

“你知道我这些年受的苦吗？”

经过24年的等待，郭刚堂终于在2021年6月，再次见到了自己苦苦寻找多年的儿子，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在呼富吉、唐立霞二人拐卖儿童案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后，2023年7月7日，郭刚堂来到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参加了庭审。

郭刚堂：唐立霞，你知道我是谁吗？

唐立霞：知道了现在。

郭刚堂：你知道我这些年受的苦吗？

唐立霞：我知道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郭刚堂：这是添麻烦吗？你也是一个女人，你也有你自己的孩子。

唐立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根据检察机关指控，1997年9月21日，被告人唐立霞将时年两岁半的郭新振拐走，随后唐立霞与呼富吉会合，以15000元的价格，将郭新振卖给郭某。

一审公诉人 张慧：1997年9月21日，被告人唐立霞骗取在聊城市东昌府区李太屯村租房的李某的信任，让其带自己从集市一同去到该村。18时许，唐立霞将被害人郭新振从该村拐走。后唐立霞与呼富吉会合，一同带郭新振前往河南林州呼富吉的老家呼家窑村。后二人以15000元价格将郭新振卖给采桑镇的北采桑村郭某。

然而，郭新振的命运并没有就此稍稍安定，4个月后，他又再次被卖。

一审公诉人 张慧：因郭某给付2000元钱后剩余13000元钱一直拖欠。4个月后，二人将郭新振要回并退还2000块钱。1998年1月28日前后，二被告人将郭新振送至林州市东姚镇下庄村程某处让其帮忙将郭新振送养。程某不想帮忙，几日后便让前来查看情况的呼富吉将郭新振带走。1998年2月14日，河南省林县姚村镇大池村常某夫妇自呼富吉处花6000元钱将郭新振买回，取名常鹏宇，并落户河南林州。

此外，据检察机关指控，除拐卖郭新振外，呼富吉、唐立霞二人还涉嫌拐卖其他多名儿童。

一审公诉人 张慧：本院认为，被告人呼富吉、唐立霞以出卖为目的，共同实施拐骗、贩卖儿童行为，拐卖儿童四人，呼富吉与另一女子以出卖为目的，拐卖儿童一人，呼富吉共拐卖儿童五人，唐立霞共拐卖儿童四人。

在公诉机关的指控中，我们发现，被告人呼富吉曾多次犯罪被判处刑罚。

一审公诉人 张慧：被告人呼富吉因犯盗窃罪，于1988年2月25日被北京市大兴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因犯敲诈勒索罪，于1996年5月22日被河南省林州市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因犯拐卖儿童罪，于2009年12月10日被河南省林州市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4000元。

一审中

面对检方指控主犯拒不认罪

在一审法庭上，面对检察机关的指控，被告人呼富吉拒不认罪。控辩双方围绕这起拐卖犯罪的细节问题，展开辩论。

在一审中，对于检察机关的指控，被告人呼富吉否认自己的犯罪行为。

一审公诉人 张慧：起诉书指控的这五件事，就是五次拐卖儿童，在呼富吉你个人身上，你承认吗？承认几次？就是你参与了几次？

呼富吉：我没参与。

一审公诉人 张慧：这五个犯罪事实你都没有参与？回答是和不是就行。

呼富吉：是。

一审公诉人 张慧：都没有参与？

呼富吉：我没参与。

一审公诉人 张慧：都和你无关？

呼富吉：无关。

被告人唐立霞则表示，自己之所以实施拐卖犯罪，是受呼富吉的威胁和指使。

一审公诉人 张慧：这些事儿都是你们两个人共同参与实施的吗？

唐立霞：嗯。

一审公诉人 张慧：如果没有他你会实施这些犯罪吗？

唐立霞：不会。

一审公诉人 张慧：认识他之前你懂这些吗？

唐立霞：不懂。

对于呼富吉否认自己参与拐卖的说法，检察机关向法庭出示了一组买家的辨认笔录。

一审公诉人 张慧：第一个买家郭某当时能够辨认出来给自己送孩子、来卖给自己15000块钱孩子的人是六号照片的呼富吉和七号照片的唐立霞。接下来是程某第二次送孩子的时候的证人证言，当时辨认出来给自己送男孩养的是八号照片呼富吉，九号照片唐立霞，并且对辨认结果非常肯定。接下来是常某辨认，卖给自己孩子的是四号照片呼富吉，这个时候唐立霞是不在场的，所以说呢，呼富吉卖孩子是常态。

面对检察机关的指控，呼富吉一再否认自己曾参与拐卖，称自己只是负责帮助唐立霞和买家之间搭建联系。

被告人 呼富吉：指控的这些我没有参与，咱现在就说，这个指控的都是客观，把主观不要了，首先来说，拐、卖。拐，我没参与；卖，我说句不好听的，程某是通过我和唐立霞认识的。

而针对呼富吉的这一说法，唐立霞表示了否认，称自己是在呼富吉的怂恿、欺骗、威胁之下实施的拐卖行为。

被告人 唐立霞：用各种谎言骗我，就抱小孩儿给人家对别人怎么怎么地，就是想给我好的生活，以后也对我负责的。

一审检方出示多项证据

证明两人共同犯罪

一审庭审中，虽然被告人呼富吉否认自己的犯罪行为，并且与另一被告人唐立霞所说内容也有着较大出入，但是检察机关也出示了多项证据，证明两人共同实施了拐卖儿童犯罪。

一审中，检察机关认为，二人的犯罪行为性质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两名被告人在实施拐卖犯罪过程中，对被拐儿童及其原生家庭均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在拐卖过程中，甚至存在给孩子喂迷药、殴打虐待等情形，性质十分恶劣，应依法从重处罚。

一审公诉人 张慧：二人的犯罪行为性质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一是预谋实施犯罪，主观恶性大。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14、25、46、48、57、61、62、65、67、240条的规定，建议判处被告人唐立霞无期徒刑以上刑罚，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建议判处被告人呼富吉死刑，剥夺政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综上，起诉书认定本案被告人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依法应认定有罪，请法院依法判决。

对此，被告人呼富吉辩护人认为，庭审过程中，被告人呼富吉对于公诉机关提出的多项指控均存在异议，合议庭应对这些异议依法审查。

呼富吉一审辩护人：呼富吉认为其主观上没有拐卖儿童的故意，不存在指使唐立霞的行为，也不具有通过出卖儿童而获利的目的，客观上也没有实施拐卖儿童的行为。对于其个人意见，请法院根据庭审情况及查明的事实，认定呼富吉的行为是否符合刑法第240条规定的拐卖儿童罪的构成要件。

唐立霞辩护人表示，被告人唐立霞在本案中具有多项符合从轻处罚的情节。

唐立霞一审辩护人：辩护人认为被告人唐立霞虽构成犯罪，依法应予以惩戒，但其具有坦白情节、悔罪、认罪、认罚的情节，在此前提下，请求贵院执行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针，建议法庭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酌情减轻对被告人唐立霞的刑事处罚。

2023年12月27日，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本案作出一审判决：

以拐卖儿童罪判处被告人呼富吉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对被告人呼富吉限制减刑；

以拐卖儿童罪判处被告人唐立霞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一审宣判后，被告人呼富吉、唐立霞分别提出上诉。

二审开庭前

独家对话郭刚堂

今天下午2点，案件二审开庭，郭刚堂将到庭参加诉讼。二审开庭前，郭刚堂接受了《法治在线》记者的独家采访，讲述了他和儿子的近况。

郭刚堂：现在沟通多了起来，但是我们也不是那种频繁地天天腻歪着去聊，因为毕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是吧？都工作那么多年了，所以我们更多的是对于孩子的生活的一些琐事的关心。

从2015年电影《失孤》上映后《法治在线》记者第一次采访郭刚堂，到如今九年时间过去，这次见面已经是第五次，虽然时光荏苒，在他的脸上也留下痕迹，但《法治在线》记者发现，随着和儿子感情的加深，郭刚堂的精气神越来越足，笑容常挂嘴边。

郭刚堂：包括这次来，他就想显摆他的厨艺，然后他说你把爷爷奶奶都叫过来，他和他妈妈去买菜，然后做了一桌子菜。因为我觉得这个孩子他心里其实他啥都明白，毕竟20多年是吧，爸妈没有吃过他做的饭，爷爷奶奶更吃不上了。这次来他应该是有备而来，来了就去下厨，而且几个菜都是他可能最拿手的，所以那一天爷爷奶奶也特别高兴。

对于案件的两名被告人呼富吉和唐立霞，郭刚堂说，他仍记得一审开庭时，他向对方提问的场景。

郭刚堂：首先说一审庭审时唐立霞说什么？她说对不起，如果说一个对不起能够让我跑24年的话，反过来如果我给她说对不起，我让她跑24年她会是什么样一个状况，可能她24年都走不下来。再就是呼富吉，呼富吉不光是对于郭新振这个案子，他不认可是违法犯罪，而且对于其他偷一个又一个孩子，他都不认为是违法犯罪，所以我无法接受。

不过，对于今天二审的结果，郭刚堂表示自己会理性对待。

郭刚堂：前一段心里也是觉得一直放不下，但是现在想想，毕竟我们还是要生活，然后生活是第一位的，所以这些我们想通以后，就觉得应该是理性来对待这件事情。至于到最后能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也相信我们法律的公正性。

（总台央视记者 张李彬 曾晓蕾 常杨 庞海波 王祖彦）

责任编辑：隋博宇